Friday, May 8, 2009

《等待》

張蕓京的新專輯《破天荒》今天全面發行。而這張專輯里的第一波主打《黑裙子》的MV 也十分獨特。小夕的這篇《等待》由此啟發而來,第一次挑戰GL 啊,不喜者/不知者 請繞道而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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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等待》

剛從理發店里回來的凝緋撅著嘴,強忍了一天的淚水在唯月面前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。媽媽為了圖方便給她剪了個男孩頭,凝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柔順的長頭發被越剪越短,直到像雜草一樣,心里要多委屈有多委屈。

“短頭發也很好嘛。”唯月安慰她。

“一點都不好!”凝緋哭花了一張小臉,“再也不能綁小辮子了!”

唯月用手抹掉她臉頰掉落的淚,好笑地看著她“誰說不能的?”說完就拿了梳子在凝緋短短的發根上忙碌起來。 “哎呦,痛,痛,痛,唯月妳輕一點呀。”“馬上就好啦。”


凝緋期待地屏住了呼吸,漸漸地不哭了。好容易等到唯月說可以了,連忙朝鏡子前一站——

“哇!這是什么呀?!”凝緋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,她的頭發被唯月編成一撮一撮的,看上去像極了炸了毛的貓。


“怎么樣,我說還是可以綁小辮子的嘛。”站在她身后的唯月不但沒毀人形象的自覺,反而眼角含笑,神色飛揚。凝緋看看她得意的樣子,再看看鏡子里炸毛頭,最后還是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。突然覺得,短頭發其實也不是那么討厭。


很多年后,當凝緋提起她小時候的事情,唯月厚著臉皮不賴帳,“什么叫炸毛頭,我那給你綁的明明是新疆的姑娘。”

凝緋嘴里的茶噗地噴了一地。


習慣是種可怕的事,上了高中后,凝緋早已習慣了短頭發,也早習慣了萬事有唯月在身邊。唯月比她大一歲,又在省重點上學,凝緋常常做完自家的功課,又讓唯月開小灶給她補習。唯月總罵她笨,省里模擬考的試卷大多是唯月學校出的,她每次辛苦帶回來,凝緋卻總有一半不會做。唯月把凝緋數落得臉色鐵青,好在凝緋好歹知道她的苦心,吵了架過一陣子就又好得如膠似漆。

唯月在學校是老師看準的“種子學生”。考名牌大學那是眾望所托,也是她自己的野心。唯月心里也清楚凝緋不是尖子生的料,但總想著能罩她一點是一點。自私地想讓凝緋變得和她一樣優秀,最好能和她一起考上北方的那所名校,這樣,是否就不用分開?


到底從什么時候,自己的心里就只有凝緋一個人了呢?唯月也不明白。只是等她發現的時候,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似乎都圍著那個人展開。


唯月高考前特地抽出時間陪凝緋看了場電影。演的是什么倒是不記得了。走在回家的路上,唯月摸著凝緋的腦袋,“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
凝緋想說,切,難道沒了你我就活不成了?

凝緋想說, 切,你還指不定考得上呢!

但等凝緋回過神來的時候,唯月已經走了,她什么也還沒來得及說。

兩個月后,唯月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績,如愿以償地被那所名校入取,等到楓葉漸紅的時候,便輕裝北上了。


再后來,凝緋進了本市的一線大學。待唯月從北方畢業回來的時候,剛好趕上吃她的訂婚酒席。大學四年對唯月來講,說難熬也難熬,說快也快。剛到學校的時候,也曾思念難當,也曾后悔自己的選擇。一畢業她就推掉所有大企業的邀請,甘愿回到離那個人最近的小公司。唯月可以放棄機遇,卻阻止不了凝緋嫁給別人。她與她,不過是好姐妹。


“唯月,最近還好么?”


麒麟樓是本市極為高級的酒家。唯月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不曾和凝緋一起吃飯了。高中以前她們總是在一起,凝緋說學校的飯菜是煮給豬吃的,于是她們常常放午休老師的鴿子,偷偷跑出校門去吃外面的。凝緋飯吃得急,唯月就愛損她,“瞧你的吃相!惡鬼投胎!”凝緋總是笑著一把推開她。


如今的凝緋早是變了。她又開始留起頭發,吃相也斯文了徐多。畢竟是做了太太的人。唯月心中一緊,默默收回目光。凝緋將一盤清蒸草魚推到她面前。


“我還記得你最喜歡吃這道菜吧。以前老逼我學來著。”凝緋似乎回憶起什么,頓時滿面春風。唯月卻只是看著自己的盤子,心里想,原來她還記得。


“凝緋,你今天找我來有什么事么。”


“沒什么特別的事,只是想見見你。”凝緋淡淡地笑著,“那,唯月,聽說你公司在招收新員工。”


唯月不說話。氣氛頓時沉默下來。其實來之前,唯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。凝緋的老公沈秦應好賭成性,輸光了全部存款不說,還欠了一屁股債,前些日子又被懷疑偷公司的錢,被老板一腳踢了出去。現在成了業界里沒人要的貨。“唯月,我知道秦應他名聲不好,但你給他個機會……”


唯月為凝緋不值,但她努力克制住什么都不說。她不想傷害到凝緋,只怕自己話一出口就沒回轉的余地。


唯月的沉默讓凝緋心沉到谷底,強人所難的事情她從來不做,也只求過唯月。

“既然如此,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。” 凝緋扶著桌子慢慢地站起來轉身要走。唯月呆呆地看著她漸漸隆起的小腹,竟然已有六個月的身孕了。

“我送你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最后沈秦應還是在唯月的公司里做了個小職員。唯月這一生,恐怕是無法拒絕凝緋的任何請求。
出乎意外的,沈秦應竟然是個十分上進的青年。但唯月骨子里就不喜歡這男人。果然不出一年,公司陸續出現資金被盜的情況。原來沈秦應不是沒想過從新開始,但賭癮一犯,還是白白斷送自己的前程。


唯月再次見到凝緋的時候她已經離了婚。正獨自一人帶著女兒在公園里蕩秋千。


凝緋不想回家,每一天都會帶著女兒出現在這里。唯月知道后也每一天都會來看她。唯月靠在車旁,站在與她咫尺之遙的地方,靜靜地看著凝緋。如同這一生她都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默默守候。

秋千被高高拋起,女孩咯咯的笑聲蕩漾不去,凝緋透過眼前不停變換的景色看著站在路邊的唯月。歲月毫不留情地在她的溫柔的臉上留下細微的痕跡,挑染了她烏黑的發。小的時候,凝緋和其他的姐妹們時常圍在一起玩猜人游戲。每次輪到她做鬼的時候,一定是唯月被她猜中。凝緋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能感受到唯月的存在。不知不覺地,早把她記憶在心中。


秦應離婚前冷笑地丟下一句話,他說,“蔣唯月對你安什么心你會不了解么?”

凝緋想,沈秦應是對的。其實她一直都是知道的。知道那個女人對自己的心。自幼年起,她就愛著她,護著她,守著她,舍不得她受一點傷。凝緋不記得她們是如何分開的,十幾年一晃就這么過去了,繞了一大圈后她回到了原地,幸而唯月仍在那里。

“其實我才是最狡猾的人。”凝緋想,“我讓她等了這么久。”


高考前唯月帶凝緋去看了場電影。內容唯月早不記得了,但凝緋卻沒忘記。片子里女主角為了名利拋棄了自己的愛人,即將去世時才傷痛欲絕地喊著他的名字,終在死亡面前對愛妥協。那時凝緋哭得稀里嘩啦,唯月在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。


唯月摸著她的頭說,“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
凝緋想說的話有一大堆,最終只化作沉默。之后凝緋也曾想,那個晚上,唯月在期待著什么呢?如果當初她說了什么,那以后發生的事情是否會有所不同?


凝緋不想和女主角一樣等到死亡。她們已經蹉跎了十年,也許不該再繼續消磨下去。

天邊夕陽斜斜落下,時間已經不早了。凝緋抱著女兒走到唯月的面前,輕易踏破她們之間恒久的距離,淡淡笑著邀她,“一起走么?”


唯月楞楞地地看著眼前的人。仍是她愛的容顏,仍是她愛的語調,明明那樣熟悉但或許又有些許不同。是了,是經過了時光的錘煉,才如此明了,如此深刻。十多年的等待在這一刻統統成為過去,以后的路,她們大可并肩同行。


唯月開心地笑了,緊緊握住了凝緋的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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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個作家都有一些奇怪的怪癖。看過《黑白往事》的各位看到這篇到應該了解小夕的惡趣味是什么了吧XD
哈哈哈,就是在多部不同的小說里給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取相同的名字XD
把《黑白往事》里的凝緋變作女子,然后再和唯月調換身份這件事小夕做得,,,哦,,很HIGH XD

現實中人生只有一次,而這也許就是我給予的重生。